风阵阵吹过来,为何不回来

「长顾」不信东风唤不回

*时间设置在小说原文顾帅偶遇雁王车驾的时候,把之前一个短短的开头写完了,不确定是不是会被lof一棍子敲去外链,先发了试一试x

*山河破碎虎狼盘踞之时,他们相聚短但相思长

*真的是许久许久不见了……几个月没写长顾恐怕是真的手生了,不确定会是什么效果,打人的话不要打头

 

 

顾昀在逢上长庚车驾前些天的夜里,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有很久没见长庚了,都说牵挂那人一日不见,就能攒下三秋长的思念,那这么多时日也未曾有过一面,又该在心里头压了多少情思呢。

不过他知道今天就能见着了,长庚写书信给他,说今夜就能借由头赶到驿站来,怎么样也可以短短地叙上一叙。

这真是从心底里迸发出来的喜悦,止不住地密密生长,顾昀忽然格外清晰地感觉到,很久没见长庚了,真是很久没见了。

 

他便留了一盏灯、一壶茶和一些点心,坐在桌边等声汇报与门响。不过等久了,不知不觉就有些迷糊,快睡了过去。他睡前在想,也不知道这些点心合不合长庚的胃口,他向来不爱吃甜点,也就对此无甚了解,可长庚很是喜甜,就特地吩咐人新鲜做了些糕点来,大概他们听闻从不沾甜的大帅忽然要求做碟点心的时候,心里边定是吃惊的不行才对。

而半梦半醒间,他等到了那声门响,属下小跑进来汇报,道:雁王殿下遭人算计,车驾倾翻,从山崖跌落下来,不明生死,不知去向。

 

他惊得怔住了,活像听不懂汇报一样问了好几遍: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然后他推开门冲出去,凛冽的北风裹着冰冷的雪渣子扑到他脸上,他一个激灵,才突然反应过来,天地浩渺,这世间这么大,他要如何去找寻那一个人?

换言之,谁往尘寰当中一站,也都不过是沧海上一叶扁舟,被海浪倾覆仅仅是弹指一挥间的小事而已,往往发生得悄无声息,一转眼便能杳无痕迹。


变故陡生的震惊与无力把他从梦里推醒,顾昀在床榻上一抖,睁开眼睛。

枕边没有那一人,无一纸书信,也无桌案上的灯盏和茶点。他抬手将汽灯拧开,白光刺进眼睛里,就算是清醒了。

然后他也在这清醒里格外清晰地认识到,什么才叫犹恐相逢是梦中。他原先意识得到,但从不去多想,或许是不愿,或许是不敢。

而如今那深埋起来的隐忧化为实质走进梦里,无异于真真切切地给了人当头一棒,告诉他他这边是战场上的殊死杀伐,而长庚那边是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

 

叫他明白,在这种两端都是刀光剑影的日子里,无论哪天哪个人忽然没了性命,未等得及留下一句嘱咐挂念便不存于世,都很正常。

太过正常。

 

于是顾昀不敢再耽搁,挥手叫来了近十个最亲近得力的属下,命他们去清查雁王殿下的现况,再去打听雁王会选什么路线回京。途中坐在一盏油灯前都叫人心焦,不自觉地目之所及就会与梦里景象重叠起来。

他便只好转身坐在床沿上,去翻找手边存放着的线报与兵阵图,想借它们来让自己静下心来。结果几番搜寻图纸未得,先翻出了一支白玉笛子来。

顾昀手顿在半空。他的心中便蓦然一静,先前种种杂念瞬时销声匿迹,可短暂平静过后再度升起的仍是发烫的思念。

既是焦灼,又是思念。忧虑缠着牵挂滚滚而至,轻而易举就把人席卷其中喘不过气。

一直等长庚平安无恙的消息落入耳中,他才算堪堪松了口气。继而就真切体会到了何人何事能称得上举足轻重,什么叫一点小波小浪风吹草动都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我没做过什么好梦,总怕是开头欢喜,一会又出个什么魑魅魍魉捅我一刀,有点自己吓唬自己,魇住了。”

顾昀不知怎么就记起了长庚以前说过的话。当初那小子刚刚得手以后整个上午都没舍得把他放开,好像一撒手人就会逃一样。

那时候他还笑长庚怎么闲着没事干想得这么多,比起事实来倒更相信梦境。结果老天有眼风水轮流转,对此不屑一顾的顾大帅也有幸得以设身处地地在长庚的处境感受一回。

然后就成了越想那个人就越牵挂,越牵挂就越盼着可以再早一点见面。

真没溜……算了算了,这么急着见那就想法子早点遇上吧。

 

在官道上跟长庚碰面时他一眼看出来对方瘦了。不只是瘦,肯定奔走操心了好一阵,所以脸色在阳光底下并不好看。不料他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被长庚连珠炮似的关心堵了个彻彻底底,到最后只好笑着回答他:“你想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长庚失笑着给他检查身体时,他就俯下身靠到长庚近前,近的再凑近半步就能贴上了,然后示意身前人不要动:

“待好站稳了,让我多看几眼。”


“好。”长庚握住他手腕,低语道,“义父这样想看的话,不如拉下床帘慢慢看?”

可叙旧也好温存也好,都不过短短一个下午与一个夜晚,时间过得不亏欠不偏袒,却仓促短暂的叫人意外。顾昀解衣散发躺在榻上,交合间得以感受到双方的温柔与热忱。

而顾昀颠沛之间发昏的头脑蓦地离轨,他忽然来到了一个高耸陡峭的山巅之上,周围裹挟的夜风阴冷不祥。他尝试着朝前走,猝然就听见一声巨响。

他心头一跳循着声音望去,刺入眼里的就是不远处长庚连人带马车就要滚下山巅粉身碎骨的景象。

 

这一刻顾昀瞳孔缩紧,无暇顾及任何便朝那里狂奔。而他迈开步伐的瞬间就明白自己一定是赶不上的,哪怕是有副鹰甲加身也同样挽救不了近在眼前的飞来横祸。

他的心都快裂开了,分明相去不远却无法企及,只能嘶吼道长庚,当心!!

他唯独可寄望的只剩下长庚能从灾劫里回过神来自我解救,但下一刻马车就整个跌进了黑沉沉的山谷之下,无论什么呼喊也折不进深渊之中。

然后他从梦中被人喊醒,陡然睁眼时口中呓语还带着撕心裂肺的忧惧。

 

他看见了木雕的床顶以及在眼前不断晃动的手。

 

“子熹,子熹!你醒醒,出什么事了?”

“回得过神吗?你看看我?”

他闻言下意识侧目去望,见到长庚就在他身旁焦急地望他,顾昀方才回神,想开口说些什么,而长庚却忽然不言不语地倾身把人深深拥进了怀里,仿佛想自此融化成一体一样。

顾昀听到他轻轻地道,我一直在,子熹,我一直在。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走的。

他便猜到自己方才大抵是把梦话都给喊出来了。

 

“……你都听到了?”

“嗯。”长庚的声音从他耳后传来,低沉发闷,“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梦话。”


长庚一直就没有睡着,今日是他跟顾昀难遇难求的一次相见,一分一秒也不舍得花在睡眠上被乌尔骨纠缠,于是干脆始终睁着眼睛,就侧躺在顾昀身边看着他。结果顾昀突如其来的噩梦与叫喊真把他吓得心都吊起来了,现在还感觉两耳深处砰砰作响不得停歇。

顾昀这些日子以来是从来不愿再回头去看那个梦的,但它偏偏像能自己生根发芽一样,无声无息地就种进了心里,不经意间便在夜半时分将其重现,甚至越发变本加厉令人忧怖。

然而他也只好艰难地笑道:“傻小子,做点梦而已,多大点事儿啊?别担心。”

 

“我知道,梦都是假的,我知道。”

长庚比谁都清楚梦是假的,是不可以与现实划等号的。

可他也比谁都清楚,梦里人的忧惧彷徨却都是真的。哪怕是平日里一些躲着逃着不敢面对的人与事,自欺欺人也会在梦里被迫打回原形。

他从来不与顾昀谈相思刻骨,不谈生离后的等待如何漫长,也不提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就得迎来死别,以及届时又该如何是好。因为他在梦里见过这情景千百回,不止梦到过他们不得善终、顾昀横生意外,还梦见过他的计划里有某一步出了错误,继而直接把心上人推进了万丈深渊。

然而在反反复复地惊醒过后他仍旧不曾说出口来,他明白即便说了也仅是在给彼此徒增遥遥无期的迷惘。但刚刚长庚觉得自己抵死压抑的感情就要崩溃决堤了,头脑不受控制地就去假想如果刚刚一切全是发生在现实里,那顾昀又将变成什么样子?

故而他必须需要一些时间来切断自己的思绪,然后再也不去看它、不去想它。

 

长庚放开了顾昀,默不作声地躺回床上,吐息三次来平复自己的心绪。于他而言,深入骨髓的恐惧也好,绵延不绝的相思也罢,都要凭着长长的吐息塞回心底里去。乌尔骨叫他一再失去宣泄内心情感的权利,久而久之,宣泄一词便从生命里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随后他再一字一顿地告诉自己,如今的一切皆在人力可控的范畴当中,不必思虑过重,现在还远没有悲观的理由。

长庚就继而转过头,很想去看顾昀几眼,结果一扭过去就恰巧对上了枕边人的眼光,这一对视倒一下激得他把满盘杂念全给忘记——明明同床共枕这么多回,还动不动就跟暗藏情愫的少年时候一样,连一次意料之外的对视都吃不住。

而顾昀出声问他:“怎么了,还在想些事想个不停么?”

长庚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也没打算睡觉。太浪费了。”

他笑容归笑容,一瞬间还是没能压住声音里的颤抖。

然后他听见顾昀说,好,那我也不睡了。就回答道,不睡觉想做什么?

顾昀低笑一声:“那当然是陪你。”

 

而下一秒大帅的游刃有余就荡然无存,他啧了一声叫旁边那崽子别动手动脚,径直把对方往衣衫里钻的爪子捉在手心里按到床榻上,笑骂说:“你这家伙还起劲呢?明天我俩可全得早起,有点分寸。”

长庚笑了几声连忙应道:“好好,不起劲不起劲,不闹了。”

 

长庚也是说话算话,把顾昀的手往掌心里一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就实实在在地安定下来了。

无论是军中还是朝堂,讲究的都是主心骨不能动摇。但凡总领者慌神泄气必然人心大乱,他们底下有成千上万的人等待他们命令行事,哪怕天垮下来,他们也是不能垮的大梁。

但人终究不是参天古木,有谁心底会不恐惧不害怕呢?

可长庚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相当幸运,是三生有幸那样的运气。他越在朝堂的浑水里走,越是见到许多人人头落地以后无人挂念,便越觉得自己真是多了太多难能可贵不可替代的事物。

他能够在潜入阴谋诡谲时相信有个人正坚定地站在他的身后,能够切切实实地明白众叛亲离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种用言语无法比拟的安定感在他肝肠寸断内心行将崩溃的时候,是完全足以救命、足以力挽狂澜的。

纵使无常的生死永远无法捉摸不可预见,但有这么份沉甸甸的感情一直踏实地稳固在他的心底里,便始终是他前行下去的最大力量。

 

如今山河破碎虎狼盘踞,内忧外患接踵而至,他们都明白自己早就不再拥有犹豫不决的余裕,谈那些遥长无尽的相思与惘然亦是徒劳无益。

所以他们什么也没谈,什么也不说,只有一双手握在一块,两双眼远望着同一个方向而已。既默契安心,又参进了温暖与苦意。

 

长庚忽然说,子熹,我相信将来的一切一定会变好。大梁的气运就在我们身后,你说是不是?

他的声音不响,却偏是掷地有声,这是他穷尽其力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办到的事情。

而后他听见顾昀笑了一下,道:是,而且是发自肺腑地相信。他想自己这么多年走过来了,恐怕是换作当初意气风发的轻狂年纪,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坚定地相信过。

 

“那我想抱你一下,好吗?”

“好,当然好——给你抱一辈子都好。”

于是顾昀侧过身来又伸出手,他们用力地相拥,再深深地合起眼来。把言语都融进心心相印里,听了个彻彻底底。

 

顾昀不习惯说太多的真心话,总感觉多流露一点感情就显得肉麻。但他恍然间就再也不想放手了,他想起来许多年前跟长庚从雁回到京城的路上,也曾有过一个拥抱,当年的两个人相依为命,而如今的两个人结发而行。

他们吞咽下所有的踌躇彷徨一路向前,为了能够开辟出一片天地,一个满载了光与安宁的天下。

 

到底是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

 

只希望大爱之下还得以护住小爱,家国安定以后,能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把这段聚少离多的年月一点点地弥补回来。

 

第二天天明时分,他们在客栈门前道别,就要一个北上一个南下,不知下次见面又是何时何地。

他们本来都觉得一块转头分别反而能更痛快些,却不料传来消息说长庚那边的人在临行前做准备的途中出了些岔子,得赶紧把缺了的东西补上,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能两个人同时离开。

“这可真是要了我的命。”

长庚听到这消息后失笑着摇了摇头,跟顾昀两个人完全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归根到底还是长痛不如短痛,虽然对于他们来说,选择了后者也不代表前者就会随之销声匿迹。

可至少他们是不想在对方面前表现的那么不舍的。表现得一旦昭彰明显,就没有再比这更添伤感的事情了。

 

顾昀看那属下弯腰告退,转念间突然想由着性子胡来一回。借着出岔子为由头缓下行程来抽出一天,用这一朝一夕的时光让他们可以再多相聚相见一会儿,哪怕只是相对而坐不言不语也过分美好。

但到最后还是两个人立在五月天的东风里,谈谈笑笑不提其他。等到属下把行囊准备妥当以后,顾昀翻身上马,长庚挑开了车帘。

这一刻他们有着千言万语,用一整个春寒秋暖都讲不完的心声。而爱意将它们凝入作别,最后仅留下了其中最深最重、字字含情的一句:


世事叵测际遇无常,愿君得以无病无痛,平安无恙。

 


 

 

一直想写写他们天各一方时的相思与决意,甜心与大帅真的是太辛苦了……但好在一切终有回报,以后的日子注定将会是明朗且幸福

 

隔了太久再回坑真的会感到难以言喻的害怕……可能发出去以后过个几天就能缓解了吧。希望不会写得很糟,读了能够喜欢就好

真真感谢很多人还在等我,好久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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